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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 再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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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再見

第四次比賽的主題比前幾次早了許多就發到了參賽者們的手中,琴房裏,香穗子定定地看著手中薄薄那張紙上“重獲新生之物”的字樣,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淺笑,隨後她把那張紙放進了包裏,打開了一旁的琴盒。

如果此時有旁人在場,肯定會發現這個琴盒和以前的琴盒不一樣了,深棕色的盒子被打開,露出了裏頭的深紅色有些年代感的小提琴。如果此時有任何一位對樂器收藏有研究的人在,就會發現這這是一把名琴——瓜奈利。香穗子小心地把琴取出來,用絨布細細地擦拭琴身,再將相配的琴弓取出,用松香擦好弓弦,隨後開始了今天的練習。

魔法小提琴修好以後,她就把那靈魂已經筋疲力盡的小提琴換給了莉莉,最重要的是,她戰勝了怯弱的自己,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,直面一直都存在的缺點,並且努力與之相融。她特意去管原真的家裏為上一次突然的離開道歉,也鄭重地跟管原真說清楚自己不放棄音樂的意向。

管原真非常高興,在香穗子臨走前,他意味深長地說:

“最後一次比賽,你總該讓瓜奈利露露面了,不然,它都要生銹了。”

香穗子得到了他這句肯定,終於不再受之有愧,而是認真表示在最後一次比賽之後就將瓜奈利還給老師。

“啊,是瓜奈利的聲音,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了,真美啊。”

莉莉忽然出現在琴房,它飛到了鋼琴上坐下,閉著眼靜靜地聆聽著少女的演奏。香穗子笑了笑,說:

“我也很喜歡這個聲音,對了莉莉,謝謝你。”

她看著小精靈,笑得跟窗外的陽光一樣燦爛。

莉莉只是搖搖頭,眼睛亮閃閃:

“我只是希望,能夠讓音樂一直流傳下去,讓每個人都能享受音樂,日野香穗子,我也要謝謝你。”

——謝謝你沒有放棄。

——謝謝你選擇了我。

他們相互對視,有些東西無需明說。

下午放學的時候,香穗子經過了噴泉,看到一群音樂科的女生正聚集在一起說著什麽,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愁容,她還看到了遠山百合。

這是?

她也不欲多管閑事,提著琴盒和書包想要朝既定的方向走,但遠山百合眼尖地看見了她,還在背後叫喚她的名字:

“日野香穗子。”

香穗子只好停住腳步,轉身,還好遠山百合只是一個人向她走來,於是她站定朝對方打招呼:

“遠山同學。”

遠山百合走到她面前,臉色有些凝重,過了一會才開口:

“柚木前輩要去英國了。”

“什麽?”

香穗子楞了,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得措手不及:

“我......我沒有聽說過啊。”

她喃喃自語,遠山百合看她一副很震驚的樣子,才說:

“靜香和英子今天去金澤老師辦公室提交大師班表格,在桌面看到了柚木前輩的英國留學申請材料。原本我想著你也是參賽者之一,會不會知道什麽內情,現在看來,你知道的也不比我們多。”

遠山百合說完,朝她微微點頭,臨走時才說:

“雖然沒有柚木前輩的比賽就像花朵失去了陽光,令人難受,但是我們會繼續聽最後一場比賽的,所以你不要松懈了。”

說完,那位驕傲的大小姐轉身走了。

“......我會的。”

香穗子來不及朝她道謝,對方已經走遠了,她只能站在原地默默地在心裏道謝。隨後面帶愁容:

“柚木前輩要去英國?”

真是突然的消息,也讓她有些意外。

走在回家的路上,她回想著第三次比賽後柚木梓馬的各種狀態,一直想到前天晚上大家一起聽新星樂團音樂會的情景,電光火石間,她想起了當火原和樹詢問柚木梓馬未來打算的時候,柚木梓馬的回答。

“他說的是......還沒有完全想好......吧?”

香穗子從回想中抽回思緒,一時間也說不清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裏的感覺,有些難過,也有些不舍。

不舍?

她伸手按住心口,對於自己會湧上這樣的想法感到有些驚訝。

“我不舍?我不舍什麽呢?”

她問著自己。

忽然,身邊停下了一輛她再熟悉不過的梅賽德斯,車窗搖下,柚木梓馬溫和地看著她,對她說:

“上車吧。”

香穗子楞楞地看著他,一時間覺得這個情景大約以後是不會再出現了。

像是情景重現,長發的少爺帶著她踏入了高級成衣店,親自為她挑選了石青色的套裙,讓店員為她做了造型,而他也換上了深紫色的三件套,而後帶著她在可以一眼看到整個橫濱夜景的法式餐廳共進晚餐。

桌上擺著美麗的花束,一只燃燒的蠟燭被放置在花束增添了氣氛。精致的餐食按照形態各異的造型擺放,精美優雅,彰顯米其林星級廚師的功力。上方的音響傳來浪漫旖旎的法式音樂,低緩的男中音輕柔地唱著:

“J’aipris ta detresse

Cher amoureux......”

是薩蒂的,浪漫優雅的法式圓舞曲《Je te veux》(我需要你),原本是薩蒂為永遠不會回應自己的情人所作的浪漫鋼琴小品,後來被他人填寫進了歌詞,成了一首午夜吟唱的情歌。

香穗子看著盤中的鵝肝,忍不住看向對面優雅進食的柚木梓馬,心裏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,卻不知道應該從哪裏開始。

“怎麽了?是菜品不合你的口味嗎?”

柚木梓馬註意到了少女的視線,停下手中的動作,問了一句。香穗子搖搖頭,拿起刀叉開始切著盤中的食物,頓了頓,還是問出了口:

“前輩是真的......要去英國了嗎?”

“怎麽了?你想讓我留在你身邊嗎?”

柚木梓馬看向她,微笑著調侃。香穗子被他意料之外的回答弄得有些臉紅,但是她努力無視了他的小玩笑,繼續說:

“前輩去了英國還會繼續吹長笛嗎?”

“或許不會了。”

柚木梓馬垂下眼瞼,香穗子見狀,心中大致也明白這是他沒有辦法選擇的事情,於是她決定詢問到此打住,而是改口說:

“雖然我很希望能夠一直聽到柚木前輩的音樂,也希望可以和大家一起把比賽好好地完成,但是......如果這是前輩的決定,我尊重。”

說罷她吃了一口鵝肝,忽然想起了什麽,帶著歉意看向柚木梓馬:

“前輩,那本書我才看了三分之一,需要在你去英國前還給你嗎?”

她堅持每天看一章《一日一花》,倒也是有差不多一個月了。

柚木梓馬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少女,雙眼裏匯聚著不能展露的溫柔,他輕笑:

“果然,每次煩惱的時候聽你說話就會放松。”

“.......”

香穗子的臉忽然就紅了,然而柚木梓馬只當做沒有看到,微笑地說:

“那本書你就留著吧,我原本還說要教導你,現在看來,只能寄希望於你的悟性了。”

“嗯.......”

心情忽然有些低落,香穗子低頭悶悶地應了一聲,隨後又輕輕地說了一句:

“再見,前輩。”

“再見。”

溫柔如水的聲音,逐漸隱沒在音樂聲中。

似乎音樂是循環播放,輕柔的男中音不斷地循環唱著那首《Je te veux》:

“..... J’aspire a I’instant precieux

Ou nous serons heureux

Je te veux......”

(“......我盼望著那一刻

我們幸福地在一起

我需要你.....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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